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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尘封旧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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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元华说《通云录》里标明的路径是通往大云州的,里面提到三次,要避开小云州。上面说,小云州就是大云州的门户,四觋士在那里布下了天罗地网,可惜我们的行程并不如事前预想的那么顺利,我们从陈村出发进入山林,辗转来到一座叫不上名字的高山,但从《通云录》上看,这座山叫影山。影山脚下有个滴水洞,我们从滴水洞进去,走了不知多长时间,我们看到了三个岔口,《通云录》里没有标明这个地方。这让我和耿元华大为不解,既然《通云录》号称来往云州的地图,为何这个地方没有标出来呢?这地图画的不认真,巫昌作恐怕也是个画地图的半吊子,该标的不标出来!莫非这地方是后来才有的或者有人故意将标注从《通云录》上抹去了?要是被人故意抹去了那这人要不就是手欠要不就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意图。总之,这个地方巫昌作没有做标给我们两人的行程造成了很大的麻烦。我们在那里逗留了一天一夜,最后只能凭感觉走进一个路口长着一棵松树的岔口。说实话,走那个岔口,我们俩是实实在在的冒险,可当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抹黑走路,趋光而行,不得已而为之。这条路夹在两山之间,周围植被茂密,但是奇怪的是,我们一路上却没有看到一个活着的动物,哪怕是只蚂蚁,当时耿元华和我说那地方阴气极重,必定是妖蜮猖獗,他说他以前听一个盗墓老手说过,凡是草木茂盛之地却不见飞禽走兽的地方叫“荒境”,荒境就是魂归之所,那里见不到飞禽走兽的实形只有飞禽走兽的魂灵在荒境里飘荡。耿元华说得神乎其神,玄而又玄,不过当时我真的信了,因为耿元华说话时的表情就跟跟他的魂儿在这飘过似的。我们两个人行走在这条死寂的小路上,多少有些恐惧,其实要是其他人也会和我们一样,这地方静的瘆人,不怕那是假的。但很快,难以掩饰的好奇心和对云州的渴望将这些恐惧通通抛到了脑后。这就是人的天性,知道前路凶险但还是抑制不住好奇之心,总想看个究竟。还好一路上我们并没有看到什么妖魔鬼蜮,除了杂草丛生路难走一些,总体上还算是一路畅通,不久我们就来到了小路的尽头。小路的尽头横亘着一座巨大的高山,按照《通云录》中所说,入口有山,名曰黎山,通体紫红,日落之时,匙孔必现。我们眼前那座高山果真通体紫红,想必就是这里。我和耿元华等到了日落时分,但是并没有看到入口的匙孔,我们开始怀疑那《通云录》写的到底对不对,这么明显的地方居然也会出现纰漏?不得已,我们在那里宿了一宿,早上耿元华走到草丛里,草叶上的露珠沾到了他的鞋上。耿元华大喜过望,他告诉我,要进云州城需待白露时。这是《通云录》里的一句话:白露普光,豁然开朗。我们计算了一些时日,离白露只有两天时间。为了等到白露到临,我和耿元华只得在这里继续露宿了两天,这期间发生了一件我终生难忘的奇事。这件事让我既恐惧又好奇而且有种说不出的兴奋感,我敢说那是我活了这么大,第一次心潮澎湃。那是白露的前一天夜里,夜色寂静,我听到小路的深处有女人的低泣声,开始我并不想理会她,我知道这地方什么事都会发生,但是来这里要把住根,什么事也不能轻易相信,谁知道那低泣的女人会不会是什么妖怪,熬到后半夜,那女人的低泣声越来越清楚,简直就像是在我耳边抽泣,从低泣声中我仿佛听到了一种从未听到过的哀怨,我极力想避开那声音,我将双手死死的捂住了耳朵,但谁成想捂住耳朵那声音反而越发的厉害,就像钻头钻进了脑袋。我实在无法忍受那声音的折磨便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四周静的出奇,天上一轮明月向大地泼洒着凄冷的月光,周围回荡着那女人没完没了的低泣声,听之让人不禁心酸。我瞟了一眼耿元华,看到耿元华躺在那睡的很死,便没有叫醒他,但是我心中疑惑这女人的低泣声这么大,他耿元华听不到吗?他睡得也真是够死的,这么大的动静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恐怕那哭泣的女人要是女鬼把他从这里拉走他都不会有什么反应,看着耿元华嘴角流涎,鼾声大作,我倒是怀疑这家伙是故意装的。

“耿元华,要是那女人不是妖精真是个遭了什么难得小女子,那这个便宜我可是要白占了,想到这我心里乐开了花,但随即我念了声阿弥陀佛,邪念!邪念!,佛祖天上看着呢!”

我点起一根白蜡,独自一人朝小路深处走去,白蜡的亮光在这黑寂的夜里显得那么微不足道,我感到全身不停地颤抖,不是因为天气寒冷,而是担心会有什么东西成愣子窜出来把我一口吞了。渐渐的那低泣的声音离我越来越近,我的手心也沁出了汗,嘴里忙不迭的念着阿弥陀佛。转过一角峭壁,借着微弱的烛光,我看到一个衣着单薄的年轻女人正面朝着一棵松树抽泣。就是她了,从后面看过去,这女人身材窈窕,不像是什么妖怪,但是反过来一想那古书里记载的女妖怪大多都是以娇媚惑人,我心里暗想还是小心为好,小心驶得万年船!万一他要是个妖怪,我可就遭了秧了,不但小命会丢了还得被耿元华那小子嘲笑。我谨慎小心的走了过去,整了整衣衫,清了清嗓子,低声问道:

“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那个年轻女人缓缓的转过头来,一张清秀白皙的脸庞让我一时不知所措,果然美艳非凡,这荒山野岭的而且还是大半夜居然有这等尤物,要不是妖精就是被山贼土匪劫持了,舍命逃到此处的。我刚要上前,她却掏出一帕方巾,轻轻抹了抹眼角沁出的泪水,走到我近前,细声软语的说:

“我是影山人士,同丈夫进山采摘,不想丈夫被山中猛兽害了姓名,我一路逃到此处,惊慌中迷了路途,故此在这里啼哭。您能把我送回家吗?”

我犹豫了一番,先前我也曾读过纪昀的一本《阅微草堂笔记》,书中描绘了许多魑魅魍魉、光怪陆离。想到在这种地方看到一个陌生女人,不由得让我联想到那本书上一些情节。但是这女人的声音着实让人怜悯,莫非我今天真是被桃花运砸到了,想想我这半生为生计奔波,那古书里的桃花奇遇也读了不少,知天命的年龄怎么就一次也没碰到过呢?惜哉!憾哉!但是我是个极其谨慎的人,我还是小心的问了她一句:

“你不是狐妖吧?”

女人破涕为笑,带着几分娇嗔,说:

“您既然认为我是个妖,那我就不劳烦您了,以免让您提心吊胆,您还是行自己的路吧。”

这女人如此说,倒弄得我尴尬的不行,她显然是在奚落我。我一个大男人而且还是饱读诗书小有名气居然被一个小女子奚落,真是丢人,我咬了咬牙心想,就算她是妖怪有怎么着,妖怪要分好坏,我看她眉清目秀的不像是个坏人,便连忙想去解释,可到了关键时候,嘴上却结巴起来。女人呵呵的笑了起来,她走过来用那帕方巾在我额头上擦了擦,说:

“看你,一头的汗。”

方巾沁出的芳香令我神魂颠倒,这是从何说起啊,我哪里出汗了,明明是这里潮湿粘的水汽嘛,小女子还想接我短,即使被被这女人揭了短但我还是感到从心底涌上来一股莫名的勇气。

“好!我送你回家。”

女人听完,脸上露出了微微喜色。她温柔的将手跨到了我的臂弯里,冲着我恬然一笑。我不禁咽了口唾沫,心里暗暗念道苏轼的一首《西江月》:

“玉骨那愁瘴雾,冰肌自有仙风。海仙时遣探芳丛,倒挂绿毛幺凤。素面常嫌粉涴,洗妆不褪唇红。高情已逐晓云空,不与梨花同梦。”许你老苏沾花惹草,难道不许我幺正海拈香摘艳吗?

正当我们准备出发时,身后传来了耿元华的喊声。我笑了笑,心想这家伙鼻子还真灵,闻着美女的气息就追过来了,这不是捡现成的吗,小子少跟我来这套,刚才你怎么睡得和死猪似的,现在路淌平了你倒是冒出来了。我转头正欲和这女人解释来者是我的朋友,其实我是违心的,我本打算告诉她来者是山中恶匪,但转头却发现那女人不见了。我四下寻了寻,怎么也找不到她的踪影,这可奇了怪了,莫非被耿元华的喊声吓跑了,腿脚够麻利的。耿元华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一番责斥后,问我为什么往回走,我便把刚才的事告诉了他。耿元华长出了一口气:

“幸亏我来的及时,否则你就没命了。”

我一脸的不服气,心想你要晚来会没准我的好事就成了,你说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冒出来,这不是纯粹搅和好事嘛。

耿元华见我一脸的埋怨,会意的笑了笑,他告诉我,那个女人是山中魑魅,专以女人声颜蛊惑人心,凡听到她声音者便会随其而去,她常年游荡在山中,以吸食人的脑髓为乐,耿元华告诫我《通云录》里说到了影山,光怪陆离,要小心行事。经他这么一说,我着实出了一身冷汗,想想刚才那女人的奇怪举动,还真像是妖怪,我长出了一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心里庆幸里面的脑仁还在,这要是被那家伙骗去了,我岂不是要变成空脑壳了!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老苏沾花惹草那是被贬后破罐子破摔,我就不同了,我现在是事业如日中天,可不能和老苏学,这山中野花万万不能乱采了,山中野花多带刺,一朝不慎就被扎啊!

经了这一事,那恐惧只在我这停留了片刻,不知怎的我不但没有后怕,反而不断的在心中回味那天夜里发生的事,一幕一幕的跟过洋片似的,大概是自己真的中了那魑魅的毒。要是再来一次,我八成还得中毒,罪过!罪过!想不到我骨子里也是个风流倜傥之人。

到了白露那天,夕阳西下,山体上果然就出现了一个金色的匙孔,那匙孔是纯金凿成,匙孔内闪耀着夺目的金光。耿元华将玉爵匙插进去,山体向两侧打开了。我们兴奋地抱在了一起。但是接下来的事情让我们大为惊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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