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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清戒比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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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俟勇随二僧来到大雄宝殿,这座大雄宝殿坐北朝南,重檐歇山顶,龙吻正脊,中置宝镜,四面回廊,西坑石围栏,恢弘壮丽,气势非凡。进到殿内,万俟勇抬眼观望,大殿正中供奉的却不是三世佛祖。话说这三世佛乃是释迦牟尼,中土婆娑世界之教主,救度无数众生之佛;药师琉璃光如来,东方净土琉璃世界之大佛;阿弥陀佛,西方极乐世界之大佛。而这大殿中央供奉却是四个相貌极尽丑陋的大神。红衣僧袍指着那四个相貌丑陋的大神说道:

“万俟先生可知这四魔?”

万俟勇仔细端详了一番,说:

“我曾粗读佛经,瑜伽师地论载言:佛家有四魔之说,这四魔分别是:五蕴能生起种种苦恼,为夺命之因缘,称为五蕴魔;能招感从生至死之烦恼,称为烦恼魔;障碍解脱生死者,称为天子魔。莫非就是此四魔?”

红衣僧袍点了点头。万俟勇又往两侧看了看,但见左右两侧分坐四尊石像,左侧第一尊石像九头千眼,面目青黑,口中出火,九百九十手,六足,忿怒裸形;第二尊千头二千手,足踩大海,身越须弥山,面目紫红,袒露双臂;右侧第一尊石像三头六臂,三面青黑,口中喷焱,瞠目持刀;第二尊四目四臂,手托日月,双足立海,身越须弥。个个面目狰狞。红衣僧袍继续问道:

“万俟先生可知他们是谁?”

万俟勇走过去,挨个看了看,转头说道: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四位是四大阿修罗王,婆雅、罗骞驮、毗摩质多罗和罗睺。”

两人说话间,蹑欲和尚已经走到四魔神像后面:

“二位请随我来。”

红衣僧袍和万俟勇慢步走了过去。万俟勇看到神像后的墙壁上另雕着一幅石画,石画上画有两个面目相向的飞天,左侧一个,男人身形,黑身、朱发、绿眼;右侧一个,妇人身形,妖娆、袅娜、绝艳。万俟勇心里好生疑惑,这大雄宝殿不去供奉三世佛祖,却要供奉四魔修罗,这石画上画的又明明是恶鬼罗刹,不知这渡人寺到底是个什么庙!万俟勇思忖间,蹑欲和尚在那石画上只轻轻一推,石画顿时向两侧分开。蹑欲和尚站在一侧,双手合十,微闭双目,默念起经文来。红衣僧袍朝着蹑欲和尚再行佛礼,随后便走了进去。

万俟勇跟在红衣僧袍身后,见左右两侧的石壁上刻画着佛祖传经、渡人之事,耳边萦绕着喁喁不绝的诵经声,空气里则弥漫着一股股扑鼻的香烛味儿。万俟勇顿有一种清静之感,他突然想到当年他随母亲去红螺寺与那寺庙的主持的一番的对话,他记得很清楚红螺寺的主持将他母子二人引入茶堂,在茶堂里对他母亲说:“未知宿世何因缘,冬日朗照艳阳天,此去一路多珍重,菩提到上临深渊.缁衣已付钵已传,从此深究空林禅,方袍圆领勿虚过,莫负初心草鞋钱.?青山无语叹人亡,草露风灯闪电光。人归何处青山在,总是南柯梦一场。人命从来是无常,风前蜡烛瓦上霜。回头仔细恰思量,好似南柯梦一场。”我知那时母亲对父亲的死悲痛欲绝,总想找到一些心灵的慰藉,她转而将身心投向佛法,希望以精勤佛法消减她对父亲痛彻心扉的思念,但是母亲之死都没有将父亲忘却,记得那天夜里,她在弥留之际将我叫到床边,嘱托我一定要一心向善,并希望我日后能找到父亲的遗骸将她与父亲藏到一处。我确实遵照了母亲的遗愿到处寻找父亲的遗体,但终归是徒劳无功,一无所获。那时舅舅耿元华为母亲请了佛寺里的和尚做了三天三夜的道场,那时我只有十几岁,舅舅对我说:“人世无常,你母亲当年嫁给你父亲就是个错误!”我知舅舅当时是气话,但我能感觉到舅舅对母亲的死是悲痛于心的。到现在母亲和舅舅都已不在人世,可叹这世间离愁悲苦!~

走了一段,红衣僧袍停住了脚步,指着前面和万俟勇说道:

“万俟先生你看!”

万俟勇顺着红衣僧袍的手指看过去,前面是鳞次栉比,层层叠叠数不清的僧堂,每个僧堂里都亮着一盏青灯,青灯前有一僧人结跏趺坐。红衣僧袍说道:

“我见刚才万俟先生凝神思忖,是不是对这渡人寺为何不供三世佛祖心生疑惑?”

“正是!”

红衣僧袍笑着和万俟勇说道,我佛世界有四大部洲,东胜神州、南瞻部洲?、西牛贺洲、北俱芦洲,这四大部洲,众生善恶,各方不一:佛祖如是说:东胜神洲者,敬天礼地,心爽气平;北俱芦洲者,虽好杀生,只因糊口,性拙情疏,无多作践;西牛贺洲者,不贪不杀,养气潜灵,虽无上真,人人固寿;南赡部洲者,贪淫乐祸,多杀多争,口舌凶场,是非恶海。渡人寺建在南赡部洲尽头,往东是东胜神洲;往北是北俱芦洲;往西是西牛贺洲,南赡部洲的业众都要从这渡人寺前往其他三洲,那僧堂里结跏趺坐的僧人叫清戒比丘,每个清戒比丘念百遍《地藏菩萨本愿经》方能接引一人到渡人寺内,这些待渡之人须经殿中四魔、修罗、罗刹的考验方能前往三洲。红衣僧袍指着远处的一条小路,说:

“万俟先生你看,那小路上依次而行的众人便是经了考验后,等待清戒比丘超度的人。”

万俟勇遮眼远望,但见远处一条蜿蜒小路直通幽远,小路两侧掌着两排光线幽幽的青灯,两排青灯间是缓慢前行人流。万俟勇赞叹不已,心里想到佛教之于我,是既熟悉又陌生的。虽没有潜心研究过,但生活中的耳濡目染,也总知道些皮毛,想到这里的所谓清戒比丘诚心诵念《地藏菩萨本愿经》让我不禁想起母亲时常在佛像前诵读的一些偈句:

华严第四会,夜摩天宫,无量菩萨来集,说偈赞佛。尔时觉林菩萨承佛威力,遍观十方,而说颂言:

譬如工画师,分布诸彩色。虚妄取异相,大种无差别。

大种中无色,色中无大种。亦不离大种,而有色可得。

心中无彩画,彩画中无心。然不离于心,有彩画可得。

彼心恒不住,无量难思议。示现一切色,各各不相知。

譬如工画师,不能知自心。而由心故画,诸法性如是。

心如工画师,能画诸世间。五蕴悉从生,无法而不造。

如心佛亦尔,如佛众生然。应知佛与心,体性接无尽。

若人知心行,普造诸世间。是人则见佛,了佛真实性。

心不住于身,身亦不住心。而能作佛事,自在未曾有。

若人欲了知,三世一切佛。应观法界性,一切唯心造。

万俟勇小声诵读完偈句,长叹了一口气。

这时,红衣僧袍拉住万俟勇的衣袖,说道:

“万俟先生随我来,我带你去见一见那个人。”

万俟勇对红衣僧袍口中所说的那个人充满了好奇,他在想这个人会是谁呢?我与他相识吗?他是不是在这里专程等我?万俟勇想到了故去的人也想到了那些一直深藏在他心底的人,但想来离这个人也只有咫尺之遥,且随这红衣僧袍过去一探究竟。万俟勇随着红衣僧袍顺着一条石板路朝僧堂走去。

“这僧堂里的清戒比丘都是些什么人?”万俟勇看着青灯下念念有词的清戒比丘问道。

“穷兵黩武、钩心逐利、谄媚惑众的王侯将相,公卿大夫,世间贵人。这些人贪嗔痴三毒皆浸,只有在这里渡上九亿九千九百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人方能自渡。”红衣僧袍答道。

万俟勇心里暗笑:这孽做的,基本就俩字:没戏!渡上九亿九千九百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人,念上百遍《地藏菩萨本愿经》才能渡一人,那渡九亿九千九百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人岂不是要念破了喉咙,敲碎了木鱼?

红衣僧袍像是看透了万俟勇的心思,脸上挂上了一丝微笑。他继续说道:

“这清戒比丘地分为两部,你看那片金黄色的僧堂渡的是一心向善之人,那片黑色的僧堂渡的是曾浸染十恶,也就是杀、盗、淫?、妄语、绮语、?恶口、两舌、悭贪、嗔恚、邪见但之后改邪向善之人。”

万俟勇指着黑色僧堂间一个战战兢兢,走来走去的老太太问道:

“此人为何在僧堂间穿梭?”

红衣僧袍一脸讥笑的说道:

“这老娘子十恶皆浸,凭着伪善来到渡人寺,可惜她却找不到渡她的僧堂,只能在僧堂间穿梭,恐怕再过上万亿劫她也不得自渡。”

“那她就这么一直穿梭下去?”万俟勇问。

红衣僧袍大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伪善之人到此九九八十一天若找不到僧堂渡她,等待她的就是天雷轰顶,劈为齑粉!”

万俟勇又看了看她,心想:看着挺眼熟!十恶都占全了,是该劈死她。这种人就不该让她混进来就该直接打入无间地狱让她受尽无间之苦。正想着,突然一道闪电划破长空,立时一声震耳发聩的巨雷在他们眼前炸响,雷声响过,再看那胡乱穿梭的老女人已不见了踪影。万俟勇摇着头咋舌不已,嘴里说了句:

“好准!”

红衣僧袍带着万俟勇走到那片金黄僧堂,指着其中一座说道:

“他就在那。”

万俟勇远望过去,但见红衣僧袍所指的僧堂里坐着一个灰衣和尚,青灯下,那灰衣和尚旁若无人的默念着佛经。

“那是谁?”万俟勇转头问道,但突然发现红衣僧袍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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