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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游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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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故意的吗?”

张屹睁开眼睛,意识渐渐回归,听到的第一句话,是陈落压抑愤怒的质问。他转动眼球,看向站在病床旁的众人,警察、陈落和赵子庆,发出一个尴尬的单音:“我……”

“你好,张先生,我是周克。”周警官开口,“你酒精中毒晕倒在房间里。”

“你好。”张屹的声音微弱,“对不起,我不是、我没想自杀。”

“那你?”赵子庆问。

“我本来要坐上火车回老家处理我……我老婆的事情,但是我不想,”张屹深吸一口气,眼眶通红,“我不想看到她的,尸体。”他缓慢地抬起胳膊擦眼泪,“我不想回去,家里有半箱白酒,之前聚会没喝完剩下的,我喝了几杯,或者几瓶,我不记得了。”

“多亏了珊珊。”陈落说,“她发现你家亮着灯。”

“是吗,那我要好好谢谢她。”张屹说,他眯起眼睛打个哈欠,“困。”

“你歇着吧,门外有警员守着你。”周克说,“我带他们去做笔录。”

“好,谢谢你,周警官。”张屹声音低弱下去,他疲累地闭上眼睛。

-

兵荒马乱的半个月,张屹在医院躺了一周,恢复到活蹦乱跳的健康状态,孔勐祥每天开洒水车唱着歌压马路,赵子庆继续做一个五好父亲,吴珊珊正常上学,李齐豪和以前一样骄纵难训。不过陈落见过一次吴珊珊的母亲罗艳,那位在派出所撒泼打滚接回吴学易的中年女性。

罗艳个头不高,约一米六,四十来岁的年纪,面容看上去格外显老,眼角堆着细密的皱纹,像一双蝴蝶翅膀。她上身穿着长袖,动作起伏间可以看到手腕处暗红色结痂的伤痕。

陈落和她没有太多交流,简单的两句话“二十五块”“扫码还是现金”,看着罗艳走出商店,陈落轻微地叹了一口气。他不了解罗艳,不了解她的家庭,自然难以评判她的行为是对是错。

十月底,窗外的行道树落完叶子,光秃秃的树杈上站着一排胖乎乎的小麻雀。

大狗焦躁地在超市货架中间的狭窄通道走来走去,爪子拍打地板,发出清脆的“啪嗒啪嗒”声。它个头太大了,和成年大白熊差不多,直立站起,两只前爪能搭到陈落肩膀,而陈落身高一米八五。

陈落坐在收银台后,慢悠悠地翻过一页杂志:“你无聊就出去溜达,别把货架带倒了。”

大狗自暴自弃地摊平自己,四仰八叉地趴下,脑袋放在陈落鞋子上。

陈落抬起头,看向大狗:“你怎么了?”

大狗蓬松的尾巴狠狠地拍打地面,沉闷的“嘭”一声。

“……你难受?”陈落猜测。

大狗耳朵耷拉下来,背在脑袋后。

“好吧,我问问张医生。”陈落站起身,走出超市门,拐到隔壁的宠物医院,“张屹,有空吗?”

“什么事?”张屹刚送走一只吃撑了的仓鼠。

“豆豆不舒服。”陈落说,“它在店里转来转去,然后趴在地上不动了。”

“我看看。”张屹跟着陈落来到超市,他蹲下,捏起大黑狗的一条前腿,伸出另一只手试图抬起大狗的后腿,被大黑狗踹了个跟头,“哎呦!”

“豆豆!”陈落扶住张屹,“你没事吧?”

“没事,你家豆豆挺害羞。”张屹说,“它可能,发\/\/情了。”

“啊?”陈落愣愣地看着大狗。

“大多数公狗发\/\/情具有打斗倾向,乱尿,攻击性增加,你注意点。”张屹说,“你可以给它找个女朋友,等熬过这阵子去绝育,以后就没有这些麻烦事了。”

听到“绝育”两个字,大黑狗“呼”地一下站起来,呲牙飞机耳对着张屹。

“保护我!”张屹迅速躲到陈落身后,“你家豆豆这么聪明,赶紧送它上大学。”

“我会考虑的。”陈落说,他看着大黑狗,“豆豆,坐下。”

“考虑送它上学还是考虑绝育?”张屹问。

“都考虑!”陈落张开怀抱接住扑向张屹的大黑狗,“陈豆豆,你冷静一点。”

“谈到绝育,是个公的都不会冷静的。”张屹跑出超市,“我回去避避风头。”

见张屹离开,大黑狗挣扎着跳出陈落怀里,背对陈落坐在门口,怎么看都像生气了。

陈落搬个小板凳,坐在大狗身旁,捏捏大狗的尖耳朵,耳朵抖了抖,躲过陈落的手。

“好吧,不绝育。”陈落妥协,“你喜欢什么品种的女朋友?”

大狗瞥他一眼,转过脑袋,表示毫无兴趣。

“我查查,至少是个大型犬。”陈落掏出手机搜索大型犬有哪些品种,“德牧,秋田,大丹,杜宾……”

大黑狗猛地回头用鼻尖顶掉陈落的手机,手机在空中转了个圈,陈落手忙脚乱的接住手机:“这个很贵的。”他小心地擦擦手机屏幕,揣回口袋。

大黑狗不屑地喷出一口白气,脑袋扭到一旁,留给陈落一个后脑勺。

气温下降到零度左右,十月底在新疆是初冬的季节,干枯的黄叶打着旋儿飘过台阶。陈落穿着羊绒衫和长外套,外套有个浅灰色的帽兜,衬得他年轻有活力。

天色半黑,路灯亮起,今天是阴天,乌云密布,阴森森的。云层压得极低,沉沉的让人透不过气。

陈落伸出手,轻柔地抚摸大狗的脖颈,黑亮的皮毛仿若上好的绸缎,短毛没过陈落的指尖,往下摁能感受到弹性。望着十字路口来来去去的汽车,难得感受到片刻心灵的平静,陈落捏捏大狗厚实柔软的耳尖,恶趣味地朝狗狗耳朵里吹气。

大狗暼他一眼,抖抖耳朵,若无其事地趴在原地,宽容地忍受陈落无聊的小把戏。

一片冰凉的东西落在大黑狗的鼻头,迅速融化失去踪影。

“下雪了。”陈落仰头,雪花洋洋洒洒落下,一片一片,大朵大朵,像白色的花瓣。

大黑狗同样仰起头,雪花落在它脸上,它张开嘴巴,伸出舌头,新奇的卷入雪花试图尝尝味道。

“没有味道,它们是水凝成的。”陈落说。

大狗站起来,跑到台阶下,咧开嘴巴看着陈落,似乎在邀请他一起玩。

陈落顺从地走出超市,顶着雪花站在大狗身旁:“你想怎么玩?”

大黑狗围着陈落转了两圈,地面上印出它踩过的梅花脚印,它跑到绿化带里捡了一根树枝塞给陈落,蹲坐下来示意陈落。

陈落认命的将树枝扔出去,看着大狗撒丫子跑去追,唇角抿出微小的笑弧。

玩了半小时你扔我捡的游戏,大狗伸个懒腰,抖落身上的雪花,回到超市门口,趴下。

陈落出了一身薄汗,他坐回收银桌后,抽了一张纸擦擦额头。

-

这场雪连着下了三天,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

陈落窝在沙发角落看电视,新闻台的女主播面带微笑说:“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天山北麓持续三天大暴雪,6小时内降雪量达到12毫米,乌鲁木齐市、昌吉市、石河子市、昆塔尔市、奎屯市和克拉玛依市发布暴雪橙色预警,请各位市民不要外出,等待雪停。”

“咣当!”

盥洗室传来一声巨响,陈落吓了一跳,他放下遥控器,站起身走到卫生间门口,推开门,大狗无辜地坐在地上,牙刷和漱口杯歪倒在地。

“你……”陈落语塞,“你干嘛呢?”

大黑狗仰头看向镜子,陈落弯腰捡起漱口杯和牙刷:“看来我要换个牙刷了,怎么,你不喜欢这个颜色?”他晃了晃绿色的牙刷。

大狗怔怔地看着他,舌头舔过嘴巴。

陈落站起身,打开水龙头涮干净漱口杯,放回原处:“不过,你怎么够得到这么高的架子?”漱口杯的架子贴在半身镜旁边的墙面,距离地面约有一米五,大狗站起来或许可以够到,但是架子前还有洗漱池挡着,大狗总不能故意趴在洗手池上用鼻子顶掉漱口杯。

“算了。”陈落擦干手,走出洗手间,“你自己玩吧,我看电视了。”他离开盥洗室,坐回沙发。

他没有看到的是,大狗迷茫混杂惊恐的眼珠,它坐在原地,看着门半掩,焦躁地用前爪拍自己蓬松的大尾巴。

过了一会儿,约有十分钟,大狗变了,它身形拉长,轮廓模糊,渐渐变成——人的形状。

它,哦不,他站起来,傻呆呆地看着镜子里的男人,有一双冷峻的眼和一副不像好人的相貌,用一个流行的词形容,标准的反派脸,而且是那种毁天灭地的大反派。

他恍惚地摸摸自己的脸,没有短毛的干净光滑的皮肤,他张开嘴巴检查自己的牙,平整的,并不尖利。

“豆豆?”陈落的声音响起。

他头皮一炸,猛地蹲下,躲在洗手池后面。

陈落推门进来,看到大黑狗坐在洗漱柜旁,咧着嘴巴讨好地笑,陈落笑着走过来,揉揉它的脑袋:“干什么呢?”

大狗晃晃脑袋,来回蹭陈落的手心,乖巧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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