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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冥冥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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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了,天色是暗沉深涌,可是黎明的曙光却开始临近了。

台北另一幢大楼顶楼的公寓,有人还在奋战之中。

伊盼儿从昨夜裴焕离开之后就一直在等待世界各地好友的资料采集,搜查血型的符合者,这不同于窃取机密文件,破破密码就可以解决问题。

她的神情突然凝重,眼底是一连串的数字闪烁。她更是呼唤了世界各地的朋友,将自己的情况告诉了他们。而他们发来了“OK”的手势,开始搜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公寓只听见电脑“嘀嘀嘀”的声音,以及某人敲打键盘发出的声音。

一直在等待,等着等着不知不觉就有些疲惫。

伊盼儿累得闭上了眼睛,单手撑着头想要稍微休息会。而她的脑海里,一直盘旋着钱依依那张因为等待因为期待而飞扬的小脸,还有她那次滴落下的泪。

忽然,她睁开了眼睛。

就在这个时候,电脑的也发出了“嘀嘀嘀——”地呼叫声。

伊盼儿有些激动,她迅猛地打开了消息,一个又一个回复着世界各地朋友的信息。而他们给予的资料上,只有少数几个人的名单。

为了保险起见,她又是发了个邮件给他们。

「一天时间!希望大家竭尽全力帮助我!我需要知道Rh阴性AB型血人的名单!明天早上八点!把能够查找到的名单告诉我!谢谢你们了」

署名:P.JD。

几乎是在同时,电脑里又是“嘀嘀嘀——嘀嘀嘀嘀——”的呼叫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OK!」无数的邮件里,同一个手势。

伊盼儿忽然感觉有些感动,在这个时候听到电脑所发出来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要让自己感觉兴奋。那是因为,爱的原因吗?

她扭头,望了眼墙壁上的挂钟,现在正好是八点左右。

离明天知晓答案的日子,还有整整二十四个小时。她感觉自己确实有些累了,之前去台北警局开会忙碌了很长时间,也没有休息。

回到家后,就被裴焕那个死人折腾。

后来知道了结果,又是慌张地查找名单的资料,一夜都没有睡。现在,她只想好好地睡一觉。而查找这种事情,如果裴焕一开始就告诉她了,也许席耀司的病早就治好了。

那个极品男人也真是的,怎么就那么固执呢?

说起固执,谁又不固执呢?难道为了自己深爱的人,就会变得很固执吗!当然了,除去某个男人!或许,这个世界上真得有奇迹存在。

伊盼儿累到没有力气去洗澡,她走进了卧室里,连衣服都不换,直接倒在了床上。

一沾上床,她连忙忽忽大睡。

养足了体力,才能迎接更大的挑战以及磨难。

另一头,席耀司与裴焕他们已经整理好了。

今天早上九点的飞机,现在已经将近八点了。从这里开车去台北飞场需要半个小时,而他们的时间已经挺紧迫了。不然,就误点了。

席耀司穿着白色的衬衣,黑色西装。

他沉默地站在那个可以凝望对面公寓的角落里,目光深邃暗涌。而他抿紧的唇,都代表了此刻内心的犹豫以及惶恐,那么深沉。

为什么……

钱依依!为什么今天,你还没有起来?你这个小懒虫!难道在赖床吗?快点起来吧!我还想再见见你,想再见见你!

又过了十分钟,对面公寓的窗帘没有被拉开,没有任何动静。

桑凯琳轻轻地敲了敲房门,走了进来。她走到席耀司身后,望了眼对面的公寓,轻声问道,“依依她……还没有起床吗……”

谁不知道呢?耀司还在等着见她一面!这里所有的人,没有一个人会不知道!

席耀司微微叹息,却是无奈到了极点。他慢慢地转过身,眼神里却是恋恋不舍。他望着桑凯琳,摇了摇头。

“没什么了!我们出发吧!不然,就来不及了!”他说着,朝着卧室外走去。

桑凯琳突然开口说道,“耀司!其实……”

“其实我觉得,如果我是她,我更想陪伴在你身边,耀司,你觉得呢……”她断断续续地说完,大气也不敢喘。

席耀司没有回头,只是沉沉说道,“早晚都要痛,早晚都要断!还不如现在就痛了,现在就断了!以后也不会有牵系了!”

他说完,走了出去。

桑凯琳看着他的背影,一瞬间心里恍惚。她回过神,也走了出去。

客厅里,裴焕和阿Ben已经等候多时了。

四个人陆续走出了公寓,如同来得时候那样,没有带走任何东西。可是所有人都知道,有个人却将一样东西遗留在这里了,遗留在台北,遗留在某个叫“钱依依”的女人身上。

那样东西,它叫“心”。

九点整。

台北机场,一架飞机准点从跑道上起飞,朝着不知名的国度飞去。

“叮咚叮咚叮咚——”阳台里的挂着的风铃,轻轻地晃动着,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看来,今天应该有风。阳台的窗户,还开着一条小缝隙呢。

公寓里,钱依依仍旧躺在床上,其实她早就在八点的时候就醒了。可是,今天她躺在床上躺了半天,却怎么也不想起来,她动也不想动了。

感觉好累!

好累好累!

还很想很想他!

她翻了个身,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望着闹钟上的时间,已经十点十分了。还算好,还算过得很快,一天又熬过去了呢!

抬头,望向了只剩下空盒子的橘子软糖,突然感觉牙齿好痛。她要去看牙医了吗?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她的牙齿终于越来越痛。

在床上折腾了好半晌时间,钱依依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噌——”地从床上跳了起来,她捂着自己的右脸,看来的确是要去看牙医了。

只好急匆匆地去刷牙洗脸,刷牙的时候,牙齿还在痛,一边痛就一边刷牙。这种感觉真是难受呢!哎!

换了套衣服,连吃早餐的胃口也没有了。

她走到卧室里拿起包包,又是走到鞋柜前穿了双平底的小皮鞋,哀怨地去医院看医生。

走下楼,一个人拦了辆计程车去医院。

司机踩下油门,车子缓缓朝前驶去,扭头问道,“小姐去哪里?”

钱依依痛地捂住了自己的脸,有些含糊不清地说道,“师傅!我去台北中心医院!”她这么大个人了,难道真得蛀牙吗?

要死了!真是要死了呢!

被耀司知道的话,估计又要板着一张酷脸开训呢!哎!想到小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妈妈不让她吃糖,她就让耀司拿零花钱去买。

结果,他酷酷地扔过来几个字,「不去!会蛀牙!」

她想着想着,又是懊恼地皱起了眉头。真是讨厌!钱依依!你真得好没用!不要没事情做就想他,这样会越来越想的!

没准儿耀司还没回来,自己就真得变神经质了!

计程车在十几分钟时间之后,抵达了台北中心医院。

钱依依忽然回想起自己以前为了拿到七彩琉璃而故意撞车,那个时候也是来的台北中心医院。想到琉璃,她想起琉璃,急忙翻着包包。

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里,这一对七彩琉璃安静地躺在这里。

她没有戴琉璃,那是因为想要等到耀司回来的时候,再戴上。想起以前,耀司说这是作为定情信物的。现在这一对琉璃,真得可以算是定情信物了呢。

如果她在以前就对耀司说明情况,如果她能够早点知道那个仇人已经死了,如果她能放下仇恨,如果她不要那么固执……

没有如果了……

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如果……

从来都没有后悔药可以买,从来都没有。

这个时候,车子已经快要抵达台北中心医院。望向前方,可以看见中心医院的牌子了呢!钱依依赶忙将小盒子放进了背包里,小心翼翼地按了按那个角落。

付过车钱之后,她下了车,奔进了医院。

医院这个特殊地方,是她一直不喜欢来的。因为这里除了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还有太多生离死别。这个地方,从来都只会让自己感到孤独。

排队挂号,拿了病历卡,这才走去二楼的牙科。

钱依依独自一人走在楼梯里,她突然望向转角处的窗外,对面的那一幢楼房,曾经她在那里躺了好久,而他陪了自己好久。

她摇摇头,不想再过多回忆从前那些不好的回忆。

人总是要朝前看,而不能一直回头看。相信回忆不具备任何力量,但是每段回忆,都拥有属于自己的意义,这是个秘密呢。

终于来到了二楼的牙科,走道里坐着几个来看病的病人。

钱依依安分地坐在了最后的位置,她低下头,看着花纹的瓷砖地板。有些无聊的时候,就开始数格子,一格两格三格……

这个时候,牙科的门诊间里出来一男一女两人。

女人有些年纪了,显然是男人的妈妈。母子看上去总归是相似的,可是母亲脸上却是满面愁容,甚至都快要哭出来了。

而男人更是悲戚,他呢喃地说道,“妈妈,我是不是要死了,妈妈……”

“别乱说!医生只不过是猜测,我们去血液科检查!儿子!妈妈带你去血液科检查!”女人搀扶着儿子,一边擦着他鼻子里流下的血迹。

“这里!往这里!”一旁的护士带着他们两人,走进了电梯里。

钱依依有些茫然,看着这突然的一幕。

门诊间里又走出来一名护士,她似乎与这一排的某个看病的人是旧识。两人忍不住小声地议论起来了,气氛一下子凝重。

众人竖起了耳朵,想要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

“怎么回事情?是不是得了什么病!”有人问道。

“刚刚那对母子!妈妈来陪儿子看牙科!她说她儿子一直牙齿流血,而且也一直流鼻血。今天早上牙齿流血,就来看牙科了!”

护士小姐瞧着那一对母子走进了电梯,这才开口小声地说道。

“医生说恐怕没有简单,不是牙齿的问题!建议他们去化个血液!”

“化血液?又是流鼻血又是流牙血?这么恐怖!这个好象有点心惊胆战的感觉!是什么病?”那人连忙问道,一脸好奇。

护士小姐压低了声音,更是轻声说道,“医生说也许是白血病……”

那些议论声,有一下没一下地入了钱依依的耳朵里。不知道怎么回事情,她突然感到莫名的不安,那样茫然。

想起耀司在那个时候也经常流血,心底的那份越来越庞大。

“怎么可能呢!耀司好好地在德国呢!”她摇摇头,自言自语地说着。

“下一位!下一位!钱依依!钱小姐!”里面的护士推开了门,看着本子上的名单,朝着走道里等候诊断的人们观望着。

听到有人呼喊自己的名字,钱依依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脑海里还残留着那不安的感觉,她无力地说道,“我是!我就是!”

说着,她走向护士,也走进了那间门诊间。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钱依依从门诊间内走了出来。她的手上还握着一张诊断单,医生让她去拿药。的确是因为吃了太多的糖,牙齿都受不了了呢。

钱依依慢慢地走下楼去,从二楼走到了底楼,底楼是拿药的地方。

她刚走过转角,电梯门“叮——”一声打开了。

从电梯内出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见到的那一对母子。而他们脸上的神色颇为憔悴,儿子更是没有一点点血色。

钱依依看着他们在护士的陪同走出了大楼,但是他们并没有直走,而是朝着后面的住院大楼走去。她的心里,忽然一惊,一种奇异的感觉环绕着自己。

可是,仔细想想却又好象没有哪里不妥。

她咬了咬唇,继续朝着拿药的地方慢慢走去。

配完药,她茫然地走出了医院。右边的牙齿还在隐隐得疼,可是耀司流鼻血的样子,不断在眼前闪现,她只好咬着唇,硬着头皮走出了医院。

此时,已经将近下午一点。

钱依依独自一人走在台北街头,她抬起头,望向那片蓝天。而那蓝天里,似乎又闪现耀司的脸。那份不安,随着他一次又一次地出现越来越感觉扩张。

她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下去!

裴焕去哪里了?

似乎从她旅游回来以后,裴焕都消失不见了!他去哪里了!她想知道耀司最近怎么样了,哪怕是和他通个电话说上两句话也可以!

钱依依连忙奔到了路边,又是拦下一辆计程车,直接奔向了伊盼儿的住处。

没过多久,计程车停在了一幢大楼前。

她又是慌张地拿出一张整钞递给了司机,打开车门的时候,说道,“师傅!不用找了!”说完,关上车门,抬头望了眼大楼,奔了进去。

坐着电梯一路到了顶楼,电梯门打开了。

钱依依几个大步跨到了公寓门口,伸手拍打着公寓的门,嚷道,“盼儿!你在不在家里面!盼儿!我是依依!你在不在家里面呢?”

听不到回应,她又拍了几下门,“盼儿!你在不在!盼儿?”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被打开了。

伊盼儿还穿着衣服,却是揉着惺忪的眼睛,一副困到不行的样子。她懊恼地皱着眉头,望向来人,“依依!你怎么这么早就来找我!”

“盼儿!都下午一点了!怎么会早!你昨天没睡觉!”钱依依说着,走进了公寓里。

伊盼儿突然回了神,虽然自己还困到不行,头也有点痛。但是想起昨天发生的一切,她的心里顿时惊涛骇浪一般。

“依依,你今天突然想到来找我了……”

钱依依换了双拖鞋,走到客厅里,坐到了沙发上。她低下头,望着自己的脚,闷闷地说道,“盼儿!你不知道!我突然感到好害怕!”

她的话,又让伊盼儿心里一惊。

“怎么了?怎么会害怕了呢?是不是你一个人住在公寓里害怕?那你就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反正我也一个住!我们睡一张床上!”

伊盼儿也走到了客厅里,坐在她身旁。

她扭头望向身旁的她,却发现她眼睑微垂,眼底的那份阴霾显然易见。这是怎么一回事情?难道她已经有错感觉了吗?不是吧!

钱依依摇了摇头,她的双手托住了自己的两颊,声音里更是失落了,“我不知道!已经很长时间了,我都没有接到耀司的电话!我感觉自己好害怕!”

“可是,可是我又不敢给他电话……”

她呢喃说着,抬起了头,望向身旁的伊盼儿,“盼儿!你知道裴焕的电话号码吗?给裴焕打电话好不好!你让裴焕告诉耀司,让他给我打电话!”

伊盼儿听到了她的话,只是心里面突然难受得狠。

她爱的男人,都患了绝症,而她却还被众人善意地蒙在骨里。这样的谎言,即便是善意,却是太过残忍了一些。

伊盼儿看着她那张期待伤心的小脸,话到了嘴边,差点说了出来,却又咽了下去。

不行!时间还未到!还没到这个时间!

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那个男人不会这样就死掉的!

一切看明天了!如果那份名单给了席光祖之后,能够有人的骨髓匹配上席耀司,那么事情就好办了!而且,她也没有这个资格告诉钱依依这个真相。

钱依依看她沉默不语,又瞧见她眼底深藏得那份纠结,一时间心又被人拎了起来。她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紧张到不行。

“盼儿?盼儿!是不是裴焕对你说了些什么?是不是耀司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的质问声,让伊盼儿无地自容。

心里乱糟糟的,但是她只好扬起笑容,轻声说道,“我现在给裴焕发个信息!让他看见信息就给我打电话!好吧?”

“好!”她想也没想,一口答应。

伊盼儿站了起来,去卧室拿手机。她拿着手机,倚着门口,开始发信息。手指按得有些慢,也有些颤抖,可是要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裴焕!你还在台北吗?如果不在,看见信息,给我打个电话!」

「依依她来找我了,她想和耀司通电话!」

信息发完后,伊盼儿拿着手机朝她甩了甩手,“OK了!你就等等吧!不过我猜想他这个人没脑子,估计会很慢呢!你是打算和我一起睡觉呢!还是自己看电视呢?”

“盼儿你去睡吧!我就坐在这里等会儿!”她歉然地笑着。

伊盼儿耸了耸肩,又是转身走进卧室。反手关上门的刹那,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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